据海关总署公布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39.1万亿元,首次突破6万亿美元大关,较2020年增长21.4%。其中,出口总额为21.73万亿元,增长 21.2%。
在过去的20年里,中国被称为「世界工厂」,每年全球约十分之一的工业产品从中国发出。
但是,在这片工厂林立的土地上,“进厂”却并不那么受打工人青睐,大量的年轻人宁愿风里雨里送外卖,也不愿走进工厂上流水线。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流水线上的工作等于辛苦无聊枯燥,还挣不了几个钱,只有找不到出路的人才会选择进厂打工。事实果真如此吗?
前段时间,纪录片导演竹内亮体验了一回当「厂哥」的感觉,将镜头对准了深圳一家工厂的流水线。在他的镜头下,我们正真看到了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流水线岁的女孩曾桃桃为了独立和自由来到深圳打工,花自己挣来的钱,她感到很踏实、舒服,他们在这里买了车,下班后一帮朋友出去玩,过得简单又开心。
40多岁的孙女士为了帮误入歧途、正在服刑的儿子支撑起刚组建的小家庭,来到厂里打工,尽管人到中年遇如此大的变故,但她依然乐观,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为此,我们联系了几位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年轻人,和他们聊了聊工作的近况和对于未来的打算。
程路是一名本科生,大学专业是电子信息工程,现在在深圳龙华某电子厂流水线上工作,在流水线尾端负责检查产品的质量,夜班,每天工作12个小时。
今年是程路大学毕业的第三年,他原本在一家楼宇智能化公司做技术员,公司办公地点虽在写字楼,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项目上,每天忙得灰头土脸。
干了一年多,他实在不想再做了,可是在求职平台上晃悠了半天,发现了自己能去的公司太少了,学历是硬伤,于是就下定了决心考研,“当时想着学历提升了,找份好点的工作应该会相对容易些。”
为保证一次上岸,程路在去年六月份辞去了技术员的工作,一门心思备考,但最终的考研成绩并不理想。与此同时,兜里2万多的积蓄也快用完了。
程路准备明年再博一把,但吃饭却是眼下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在来电子厂之前,他考虑过去送外卖,毕竟时间自由灵活,等餐的空档还可以复习,再或者找份正式的工作,干几个月存点钱下来。
但厂里包吃包住,每个月至少可以省下三四千,而且忙碌的工作,较为封闭的环境,也没什么消费的机会,这对一个急于存钱的人来说,是最为理想的。
程路准备做到七月份就走人,那时差不多能有3万块钱,够接下来半年生活了,到时租个房子备考,希望明年能考上。
实际上,流水线上的很多年轻人和程路一样,他们来这里仅仅是为了短期的过渡,厂里的时薪不错,包吃住,开支少,
今年23岁的北北,已经是一个有着四年流水线工作经验的“老厂妹”了,她拿过焊枪,也做过组装,从事过不少工种。高中毕业后,北北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来到了苏州的工业园区,因为听说这里的工资更高。
但容不得她细想,一旦进了工厂,置身于乌泱泱的人群中,接下来就只剩被支配了。经过两天简单的培训,北北正式上岗了,负责将传送带上的产品输送到工位上。由于全程是站着工作,且几乎一刻都停不下来,每天十几个小时忙活下来,第一天上班的贝贝脚都肿了,但也顾不得许多,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因为实在太累了。
,第一年过年回家,她的卡里已经有三万多块钱,对于一个高中毕业大半年的女孩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她给家里人买了不少东西,自己换了部苹果手机。今年是北北出来打工的第五年,她在去年离家时给了父母20万,让他们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下,盖个新房子。
值得一提的是,北北的堂妹今年也跟着她来到了厂里,在老家人的眼里,北北在外面混得还挺不错的,给父母翻盖了新房,逢年过节回来大包小包的礼物。
深圳南山聚集着很多网络公司,被称为「中国硅谷」,腾讯、字节、华为等知名互联网大公司都在这里。纪勇的一位高中同学就在南山上班,两人偶尔会约着见一面,每次同学讲起网络公司的红与黑,纪勇的眼里总会闪现出丝丝光亮。
。而且,他们的工作时长和强度,根本不比互联网人的996小,甚至还要更辛苦些,摸鱼根本不存在,一旦走上车间流水线,就很难能停下来歇息。在脉脉上,与纪勇有一样向往“互联网大公司”的年轻打工人还有不少。
尽管差距很大,但纪勇表示,这怨不得别人,谁让上学时没好好读书呢,现在就只能干这个呀。为此,纪勇给自己定下目标,用三年时间学好技术,然后就离开龙华。
如今,纪勇戒掉了游戏,也很少去打台球,下班后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学习编程,在网上买了线上培训班的课程和书籍。
小志的老家在贵州,高中毕业后就和跟着村里的年轻人来到广州打工,不过大城市的繁华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开始在汽修店当学徒,人就睡在店里,但觉得修车又脏又苦,学徒的工资也比较低,就跑到厂里上班。
工作的第五年,小志谈了个河南的女朋友,也是他们厂里的,两人在一起两年多,但遭到女方家里的强烈反对,一是离得远,二是嫌他只是个流水线上的操作工,这段感情最终以分手告终。
分手后的小志,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起自己的工作和人生。看着周围的同事包括自己,上班忙得如陀螺,下班后只有靠上网、打牌、看小说消磨时光,每月五六千块钱,他慢慢能理解前女友家人对自己的态度。
虽然小志后来被提拔为线长,还有机会再往上晋升,收入也更高了,但他还是决定离开。
小志说,在工厂里干久了,人眼里的光就没了,就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对监狱的那番描述:
小志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巨大的监狱,灵魂已逐渐被这个冰冷的大型机器同化。在这里,所有的理想,都会在重复机械的生活中消磨殆尽,所以他想要逃离。
从小就爱看书的他一直都很喜欢文艺类的东西,尤其是摄影,进厂的第三个月,他花1500元买了个二手的佳能相机,平时拍点照片记录厂区生活。
多年的流水线工作,让他有了十多万存款,暂时不太为生活发愁。接下来,他打算先从摄影师助理干起,然后再成为正式摄影师。
虽然劳动有些机械,但他们的思想非常清醒,清楚自己要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对未来有着或大或小的计划,有人想要继续在厂里待下去,攒到足够多的钱,有人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